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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开南:道行至简 从容本心

文:闵秀玲 来源:新闻中心 发布时间:2015年11月23日
闵秀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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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开南,主任医师、教授、研究生导师,成都大学附属医院骨科主任兼外科主任,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获得者,省卫生厅医学学术技术带头人,国内知名骨科专家,我省骨科权威。中国医师学会骨科分会委员,国际矫形与创伤学会中国创伤专业委员会常委,四川省医师协会骨科专科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四川省中西医结合学会骨科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成都市医学会骨科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四川省医学会创伤学组组长。

 

从事骨科临床科研教学工作30年,在权威学术期刊发表论文40余篇。在骨科可吸收降解材料的研制和骨科微创技术应用与开发方面处于国内先进及省内领先水平。主编出版专著《髋部骨折》。获国家发明专利2项和新型专利2项。获得四川省科技进步奖和四川省医学科技奖各一项,成都市科技进步奖一项。西南地区唯一的骨科创伤研究所执行所长等行业学术性研究机构的重要职务。2014年11月,当选新一届四川省医学会骨科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四川省医学会创伤专业委员会侯任主任委员,成为我省创伤与骨科领域的掌门人。

 

约访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的忙,实在可以想见。在他的名字之前,各种头衔和职务意味着繁杂的工作和事务。因此当他抱歉地说,因为临时要参加一场学术会议,以致原定的采访不得不改期时,我回道:好。内心没有失落,反而更期待采访这样的“大忙人”了。

 

“龙涛,李主任呢?”采访当日,刘老师领着我们四处寻找主角。一走进办公室,几位青年医生正在电脑前整理录入资料,刘老师问。“不在办公室那肯定又是去住院部查房去了吧!”声音传来处,年轻医生头也没转的答到,仿若答案本就明显得不值一提。

 

在一圈“好找”和“连环call”后,我们在一间平常的办公室里静待他的到来。

 

一米七多的个头,白大褂、西服、领带、皮鞋,胸前挂着工作牌,头发整理得一丝不乱,步调干脆有力,神采奕奕。他满脸的笑意大步走进来。抱歉、握手、坐定。交谈中他语调轻缓、声音磁性而温暖。当我无意说出我是内江人时,自贡出生的他马上回到:“我的半个老乡喔!”说完又是爽朗一笑。

 

“就聊聊天”。或许是出于对我的宽慰,又或者本就是他的意愿,对于采访,我们如此惊喜地达成一致。早前发给他的采访提纲,他竟用回形针订好,并附上白纸,在提纲上勾勾画画,标注上文字。他的认真和细致,让人心生温暖。一个专业领域的掌门人和“大牛”,对一个年轻小辈也如此的包容和诚挚。采访中,不时有电话进来提示他还有许多亟待处理的事情,他总是礼貌地示意后,才中断谈话,颇有古代贤士的君子风度,宽厚谦和,温润如玉。

 

这是一间骨科的大办公室,几名护士还在电脑前整理记录,进进出出。墙上挂着病人们送来的表示感谢的锦旗、条幅,有的已经没处可挂,只得堆放在一边。在这样无拘的环境里,我们的采访自然而流畅,每每说到好玩处,房间里的人便都哈哈大笑。他有问必答,当谈到他的工作,他沉稳担当,规划宏志;当他谈及家庭,他温柔含情,柔软得像一颗棉花糖。当他谈及学生,他静思铿言,沉稳有节;而当他沉浸在回忆里,又情不自禁眉目含笑。

 

四川省医学会骨科专业委员会是全省骨科最顶尖最权威的组织,汇聚了川内骨科届的“大牛”。此次被50位前辈、同侪委员推举为主任委员,成为这一组织的“掌门人”,并非易事。此前委员会的十届历任主任委员皆被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的骨科专家所“垄断”,他的当选,也实现了非华西籍委员在此方面的“突围”。

 

“在担任骨科专业委员会委员的时候,我就敢于发言,喜欢在学术会议上跟业界的专家讨论,可能他们因此记住了这个年轻人吧!”他笑言。谈及当选,他说:“我很幸运,我的努力恰巧被看到了。”云淡风轻的背后,是他几十年时刻的努力与沉潜。

 

    “起初,我并不想当医生”

 

出生医学世家,父母都是医生,父亲是一名外科主任医师。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继承父母衣钵的意愿。“小时候,父母经常不在家,即使在家,也经常在半夜被匆匆叫走,逢年过节,其他的小孩子都有父母带着,自己却只能一个人。”对于父母工作的切肤感受,让他打定了绝不从医的意志。

 

一段小小的“插曲”改变了他日后的人生走向。高考填报志愿时,他偏向选择工程机械类的专业。家里人不干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齐上阵,轮番做工作。可真正改变他的却是他的中学校长的一席话:“你性格稳重,很适合做医生。”“实在是父母之命不可违,顺带着校长的话也把我给‘绑架’说动了。”最终,他“屈服”了,填报了医科,进入南京铁道医学院(现东南大学)。

 

也许是并非自己选择,又或者是年少的天性。大学时的他没有一心扑在学习上,反而是热衷参加各类社会活动。体育委员、班长他都做得风生水起,紫金山上的风、玄武湖的游船……那时,闲不住的他把南京这座古城玩了个遍。“学习,不当第三梯队就好。”他把标准定得如此宽松。“相较于医学理论课,我还是喜欢临床医学这些实践类的课程。”

 

1986年,带着“铁道部优秀大学毕业生”的光环,他来到成都铁路中心医院(现成都大学附属医院)工作。经过三年轮转学习,在定专业时,他主动选择了骨科。

 

“当时好多人都去普外、胸外这些热门科室,骨科人少,有很多可以探索的新东西。”他说,“也许是因为喜欢动手,喜欢挑战的原因,当时骨科人员紧张,我在住院医师培训轮转时被信任能放手独立做骨科创伤手术……骨科外伤患者很多情况下,发现还存在很多问题,骨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探索,感觉在这里很有用武之地。”“当时有位患者被火车撞了,送进来没有血压,处于完全休克状态,但我们居然把他救活了。”谈起往事,记忆依旧如珠玉般光洁常新。

 

作为一个“新手”,他像一个赶路者,不断沉潜。“那时候每做完一台手术,我都会静下来回忆手术时步骤是怎样的?有什么难点?下次还能不能更好?”他将这些临床的实战和静思全部记录下来,成为自己的“成长日记”。一点点累积,热情也慢慢蓄积。“到参加工作的四五年之后,我真正地爱上了医生这个职业”。他感触地说到。

 

                                                        成长:一个好汉三个帮

 

成都大学附属医院骨科最初是一代中医名家杜自民教授于1952年开设的骨伤科,20世纪60年代,医院走过中西医结合的道路并曾在20世纪70年代举办全国第一届中西医结合整复手法培训班。杜自民教授来到医院后,由于医院当时处于成都铁路地区的中心位置,经常会收治创伤骨折患者,所以在处理重大交通事故上方面骨科很有经验。

 

凭着出色的工作表现,1996年,35岁的他被任命为骨科主任,也成为了医院最年轻的科室主任。褒扬之外,问题随之而来:一个年轻人如何领导比自己更有资历更有经验的前辈?年轻轻轻的他如何才能服众,带领科室的走向?

 

“是前辈们给了我最大的包容和支持!那时有医院亦师亦友的前辈杨懋华主任常常给我提醒,在生活和工作上给予我指导和鞭策,帮助我顺利地挑起这个重担。”

 

工作中像一块贪婪的海绵,奋力的吸取给养。他将勤、学、钻、思做到极致。“那时不停地主动学习新技术,了解骨科业界前沿科学。很多外国专著,期刊几乎都看过。”日常,他还保持着良好的学习习惯,“那个时候我每做完一台手术,我总要总结和记录,回忆手术步骤、冥想难点,问自己下次能不能再改进一下方法?正是由于平常的这些点滴积累和思索,让他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

 

除了自我发力,还有名师指路。彼时,他特地寻访名师,拜求学业。“重庆第三军医大学西南医院的骨科主任李起鸿老师、华西医院的杨志明老师都可算得上是在我学术科研上的启蒙者。细致到教会我如何选择研究课题,如何在一个问题上深究下去,我发表的第一篇论文……我的成长,都有着他们莫大的帮助。老师的谦虚、沉潜给我了很大的启迪。”直到今天,他和两位老师还经常聚会,不仅是师徒,更是挚友。

 

在中华创伤杂志上连续发表3篇论文,并率先在国内开展腰椎微创手术……仅仅一年后,他便被医院举荐并当选为四川省医学会骨科专业委员会最年轻的委员。因为认可、因为职业所带来的成就感给了他继续钻研、继续前进的动力。那时,即便像曾经父亲半夜被临时叫走,他也开始享受这样的工作节奏。“一旦热爱起来,投入进去,就不觉得累了。我是越做越有劲,没事做反而很空虚。”像一个在茫茫通道中不断刨土挖矿的工人,终于苦心不负,掘到了人生的“真金”。

 

也因为对自身能力和对团队的信任,让他敢为他人所不敢为:别的医院不敢收治的重大交通事故造成的下肢严重创伤,他接下了,而且做得成功。别人没有去想的,去做的,而又是患者需要的,我能不能有所作为。外出学习,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国内,他都主动积极发言;若是专门探讨骨科技术,他更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十足医学的“技术控”。

 

他为自己装上了疾驰的“马达”,荣誉便接踵而至。1998年,获铁道部“青年科技拔尖人才”称号;2000年,获四川省优秀青年科技创新奖;2002年,获国务院特殊津贴;2003年,获四川省优秀青年科技带头人,当时全省仅10人获此殊荣,2005年获四川省医学技术带头人……在2005年,他所带领的骨科成为成都市医学重点学科,在2007年成为四川省医学重点学科。2013年初,成都市政府发文批准成立西南地区唯一的“成都市骨科创伤研究所”。“虽然做了很多工作,但是与国外和国内的其他大医院相比,我们还差很远。”深感责任在肩,他欣喜而荣耀,但又理性而清醒。

 

“很能干,有魄力,做了很多事情。”与他在同一战壕奋斗13年的同袍汪学军医生对他“点赞”不停。

 

                                                为医:生命禁区的闯荡者

 

职业生涯中,有两次经典手术,让他声名在外。1996年,还是他刚当上骨科主任的那年,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急诊室来了一位手掌被切断的病患,他的右手手掌从虎口处被齐整切断。当时的情景,让看惯了各种伤患的医生护士都不免错愕。病患是一个20来岁的小伙子,这只手对病患意味着什么?作为主治医生的他问自己。他为病人做了详细的检查:“切口处齐整,残肢还在,可以接的上。”他当即判断,并争分夺秒地为病人进行“断掌再植”手术,因为一分一秒的迟滞都意味着耽误。人的手掌上各类神经、血管、肌腱的数量众多,手术的最主要工作就是将他们一根根对接好,这极度考验主刀医生的细心耐心和精细程度,难度可想而知。“手术全程坐着,对眼睛的要求特别高,需要在显微镜下面一条条经脉对接好,不能有丝毫分心,几位执刀医生只能趁着换手的间隙喝一点牛奶维持体力。”手术从当晚的19点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17点,20个小时的“鏖战”,他形容,长时间处在手术室强烈的强光无影灯环境下,当走出手术室,眼睛因为不适应日常光感而剧烈疼痛,“眼前瞬间充盈着一片血红”。

 

辛苦没有白费,术后病人的手指成活良好,手指的功能大部分恢复。感喟的病人不仅向他道出了受伤的隐情,还在十几年后的今天依旧与他联系频仍。“这台手术也坚定了我对事业的热爱。”

 

时光流转至2005年。一天,救护车的警报声逼近,当护士奔跑着推着平车上前,病人却自己从救护车上走了下来双手抬着脑袋径直走进了急诊室。这个外表无恙的病人的到来却让他和同伴们分外紧张。“病人的脖子折了!”看起来平常普通的病人其实已经是命悬一线。“枢椎齿状突骨折错位”这是怎样一个骨折?它在位于人体后颈部,在成人颈椎骨折脱位中占10%-15%,但非常容易漏诊或误诊,从而导致生命危险。这样的骨折错位被形容为“致命错位”,在当时很少有医院能够做这种手术,他接手了这位病人,并用微创的手术方式将骨头复位并固定住,救了小伙子一命。

 

说起来简单的手术在业界却是公认的难题,在神经密布的部位,若不能对解剖结构烂熟于心,同时拥有娴熟的技艺,医生是断不敢触碰这类病人的。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很少有医院能做此类手术,即使做,也是开放手术,从后面将骨折处两端的寰椎和枢椎进行固定,以免伤及作为呼吸中枢的脊髓。这种后路寰枢椎融合术不管骨折是否愈合,在固定两端的同时,会导致寰椎和枢椎两节椎体不能活动,进而影响颈部的旋转。

 

考虑到患者只有30多岁,他决定从前面置钉将骨折处直接固定。这种颈部接骨手术在当时临床治疗上堪称难度系数3.0的高难度手术。整个手术首先将颈椎复位,用一根极细的定位针扎进颈椎,从而确定需要固定的位置,再用一根空心的钛合金螺丝钉顺着定位针打进断裂的齿状突里,最终起到固定的目的。整台手术要求首先置钉要准,要准确插在错位的椎节上;其次拧起固定作用的螺丝钉的力度如何把握?“必须100%成功!”一点点的疏漏就将把病人置于死亡的边缘。为确保万无一失,术前他和拍档陈尔冬教授反复模拟手术,调试、确认。手术非常成功,该患者术后5年复查显示,其骨折已经完全获愈合。手术被中央电视台《走进科学》栏目全程跟踪报道,被誉为“突破生命禁区的手术”。

 

突破禁区的手术,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中太多太多,因为他最擅长的就是神经密布的部位的手术,比如颈椎、腰椎、脊柱等等,“闯荡禁区”,让他多项手术在国内处于领先水平。2015年1月27日,成都日报刊发专题“成都‘最牛’外科医生”,他榜上有名。

 

                                      创新:敢为人先 为他人之不为

 

成都大学附属医院骨科在微创和骨科生物材料应用方面达到了国内领先水平。在科研方面,形成了较强的科研团队,科研立项每年都有重大突破,国家级和省部级的科研项目都有,充足的科研经费为人才梯队建设打下了基础。李开南教授说,“满足现状没有意义,要找点有挑战性的事情来做。”以1998年为界,以前是通过各种机会去学习、锻炼,完成原始积累,打下坚实的基础。

 

他的第一次创新就是在1998年实现的,当时医学界已经有了“微创”的概念,但在骨科仅仅应用于四肢。当看到胸腰椎骨折患者通常需要在床上躺3—6个月才能愈合,有些患者甚至还出现畸形愈合时,而如果做手术,手术切口大,出血量多,患者又会非常痛苦,他想:能不能用微创的方法在骨折处复位并进行固定,这样患者不仅痛苦小,而且可以早起进行功能锻炼?这就是胸腰椎骨折微创椎弓根钉手术最早的思路。实践证明,患者在术后第二天就可以起床站立和行走,目前该技术已在临床广泛开展。以此为基础的“微创胸腰椎骨折椎弓根螺钉内固定解剖与临床研究”也成为四川省的重点支持项目,目前其研究水平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获得了省、市医学科技进步二、三等奖,国内外发表相关论文29篇,发明专利两项。

 

同年,李开南教授与中国科学院、华西医院合作研发出国内第一枚可吸收螺钉,并亲自手术将国产的第一枚可吸收螺钉应用与患者,取得了优良的效果。现在国产可吸收螺钉已经广泛应用于临床,深受患者欢迎。“国产可吸收螺钉”的研制获得成都市科技进步一等奖和四川省科技进步三等奖。在骨科生物降解材料的研究方面,相关项目已经培养出了十几名研究生,相关论文达五六十篇,发明专利六项。

 

有了坚实的奠基,往后,各种创新思路开始喷涌而出,接连取得令人瞩目的成果。

 

谈及当年那台被誉为“突破生命禁区的手术”,他说,成都大学附属医院如今配备了包括三维C型臂X线机、博依莱骨科手术导航系统等当今一流的骨科现代化设备。“有设备帮忙,现在做这种手术就不算什么了,但是在当时,完全是盲打,全靠他自己的空间定位。”

 

而每当问及一个非常具有挑战性的手术时,他都会说,其实相关的手术已经做过很多,铺垫得很多了,往后遇到类似的病例,重点主要是力求精准。

 

“一个合格的医生应该是要得到病人的认可的,他应该是和蔼的、有手艺的、有勇气去创新的。”他说。在被问如何定义心目中的医生时他如此回答。这句看似简单的回答中包含了李教授数十年工作中所领悟的道理:一名好医生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匠人”,除了手上熟练的专业技术,他的内心还应当有深厚的人文关怀。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他几乎没有遇到过医患纠纷,这得益于他精湛的技术和与病人耐心细致的沟通。在担任骨科科室主任的这些年中,他把这些“独家秘诀”发展成了整个科室的服务理念。

 

在骨科病房的走廊上,正对护士站的那面墙贴着骨科护理服务的宣传板报,上面细致地说明了入院流程、出院流程,设置了“服务明星”、交流墙、在您最满意的护士照片上贴笑脸”等板块,我们的服务宗旨“微笑多一点,疼痛少一点,康复快一点”宣传板报写道,您的建议是我们服务的方向,您的表扬是我们服务的动力,而交流墙板块贴着层层叠叠的患者感言。

 

“工作更有计划性,才能更好服务。”按照他的要求,骨科下一步在服务上还将提升到“人对人、点对点”的层面,让每位患者都能感受到起温暖和帮助。

 

李开南教授曾用三句话来说明他和患者之间的关系:用科学的精神研究病人、用学术的态度鼓励病人、用优质的服务温暖病人。而这三句话在日后成为了骨科的科训。在他看来,一位好医生应该要有良好的学科知识素养。“你不能让病人觉得你这个医生医术不行,而且,要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去给患者分析,让他明白他这个病的情况是什么样的。要让他有信心去战胜病魔。而良好的服务和态度会病人感受到医护人员给予他的温暖。”这也足可一窥,为何在各类医学网站上,不少接受他诊疗的病人及家属留言“李医生亲和,医术高……”病人打分和满意率总是高企。

 

整个骨科的医生和护士加起来只有二十几位,“人少活多”是科室面临的现状,“最多的时候,我们一天做了20来台手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制定了多项有利于医患沟通的制度。“五次沟通”就是其中之一。“骨科的病人来源很复杂,不像别的科室,可能常来常往,都是些老病人了,和医生之间的信任度比较高。骨科一般都是新患者,很多时候都会要采取手术方案。所以我们的工作机制是和病人至少要有5次沟通:病人来了之后,针对他的情况进行第一次沟通,进行一个互相的了解。第二次沟通是在他检查完之后,那么我们会告诉他,他现在这个病,情况是什么样的,告诉他可以采取哪些治疗方案。让他自己来选择。如果他决定选择手术,那么手术之前我们会跟他进行第三次沟通,讲明手术之后会达到什么效果。在手术做完之后,我们会跟患者进行第四次沟通,告诉他我们在手术中是怎么做的。在他出院之前我们会和他进行最后一次沟通,出院之后他应该注意些什么。这样的五次沟通机制保证了患者的权益,也减轻了医生在治疗过程中的负担。”而5次沟通针对的还只是一般的病人,在一些重病患者身上,“那个另论”。

 

除了“五次沟通”制度之外,李开南教授在骨科科室的管理中还实行了多项措施:把医生分组到户,上肢组、下肢组、脊柱组等等,让每一位医生都明确自己的工作范围和职责。对于护士,他也把她们分为服务护士和伤口管理护士。前者负责入院接待、意见收集、帮助病人解决急需的问题、陪同办理出院手续、完成病人出院后的回访;而伤口管理护士则已考取了国际伤口师证,拥有副高职称,病人伤口愈合情况不好时就由其进行专门护理,为医生节约更多的时间进行手术。

 

正是这些处处渗透着人文关怀的规定,让骨科成为了附属医院的一张“王牌”。慕名而来的患者让骨科的床位使用率达到百分之一百零几,而医患纠纷却是几近为零。“这在市属医院中是很不容易的。

 

                                                  治学:上下求索 严谨待之                                                                                                                                                                                    

骨科是医院的一张王牌,而他则是医院的一块金字招牌。他是大家眼里的工作狂,他经常住在医院,护士们凌晨2点交班还发现他还在工作。经常他头天做了手术,第二天参加完学术会议后回到成都,无论多晚,他都会到病床前亲自询问患者的情况。直到现在,他依然坚持每周两次的门诊坐诊工作。每周周一和周三,他会亲自到门诊为患者看病。除了繁重的工作外,他还有数目众多的社会兼职。“日程一直安排到了半年之后,每个周末都安排好了,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李老师是一个很严谨、严肃的人,是一位好老师。”他的研究生龙涛这样评价他。“他不会跟我们很亲密的聚餐、唱K,但他会经常带着你门诊、查房,手把手的教会你一些本领。”说起自己的恩师,龙涛侃侃而谈。“一次我亲眼看着老师给一个骨折的孩子打石膏,完成后的样子,漂亮极了。”对于老师,他的话语中总透露着崇敬与感佩。

 

从2000年获得硕士生导师的资格后,十余年间,他先后培养了二十多名研究生。在面试研究生时,他尤其注重学生的临床思维。“给一个病例,让他们说明会从哪些方面去着手治疗?”他对学生英语水平的要求很高:“他要能看得懂外国的学术资料,给他一篇文章他要能翻译得出来。”他会为每一位弟子制定明确的培养计划,并保证两周之内师徒至少会面一次。在他眼中,一位优秀的研究生要能自己主动去学、去做。要有悟性,能够快速的理解老师的意图并将他完成好。“我往往只给他们提供一个思路或者一个大的框架,但他们自己就能很好的去完善和填充。

 

“兢兢业业做学术。”他将此奉为圭臬。除了带研究生,他还要求科室医生不断学习。“研究生读完,博士、博士后……不应该止步。”反观自身,他不断研究、思考,为此撰写了数十篇在国内外核心期刊上发表的学术论文以及两本专著。“众所周知,在医学界想要写一本书出来很难,而在骨科里尤其如此。一则是审稿严格,对书籍的原创性要求很高,二来是因为医生的工作非常忙,很少能有休息的时间。他的《脊柱骨折》、《髋骨骨折》这两本开国内相关领域先河的专著,大多是他利用自己的休息时间写就的,而书中的图片均是自己手绘或是用电脑绘制的,工作的强度可见一斑。直到现在,每天的日程安排依旧是晚饭过后就坐在电脑前,回复邮件、解答学生疑问、进行工作安排、查资料、写文章……直到第二天凌晨1点才结束一天的工作。”

 

对于做学术和科研,李教授有着自己的“偏执”:我一般都是在工作中去发现问题,思考这可不可以成为一个科研的点,然后再提炼出课题来,做一些相关的课题设计。“我喜欢总结和思考,能够排除外界的很多干扰。”

 

当选为第十届四川省医学会骨科专业委员会的主任委员后,李开南教授直言:“压力很大,在之前几位主委的带领下,四川的骨科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在论文数和科研成果上,四川紧随北京、上海、广州这些一线城市之后排名全国第四。

 

即便如此,对于四川骨科的发展,李开南教授仍然有自己的想法和规划。“骨科想要得到科学的发展,就必须要面向高精尖技术、面向智能化和信息化、面向整个西部。”他认为医生对于病人来说是一个管理者,而管理的一个显著趋势就是智能化和信息化。而骨科的病源他希望能辐射整个西部,把四川骨科打造成西部的一个高地。

 

除此之外,李开南教授还提到,四川骨科在今后的发展中要保证医生的医疗质量,为患者提供更优质的服务。其次,还要走向基层,为四川其他县市的一线医生提供技术支持和专业培训。搭建新媒体等多种平台促进骨科医生之间的专业交流和学习。此外,专委会还应当发挥专业优势为政府分忧,在骨科技术规范和准入原则上骨科专委会要起到专业性的作用。基于此,李教授目前正在做的一件事情是筹备《骨科医师质控手册》的编撰。“这是一本集科学性、思想性、指导性的口袋书,可以直接放在医生工作服的口袋里,那么他在平时的工作过程中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就可以随时取阅。”

 

当我们说他严肃时,他笑言“我是处女座,可能处女座的人都比较严谨吧。”闲暇时,他也会像年轻人一样,拿起手机发发微信刷朋友圈……甚至,成都市骨科研究所的官方微信却是在他一手倡办下开通的。永不停止了解和学习新东西是他一以贯之的追求。

 

“曾经约定有休息时间时跟夫人一起去美国看望读博的儿子,直到现在,孩子都要毕业都未成行,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实现……”谈到今年的计划,他一贯畅然的话语里透露出浓得化不开的温情。跟父母一样,他也曾希望儿子能够从医,但是儿子跟“妥协”了的自己毕竟不同,儿子最终选择了自己钟爱的经济学。“工作太忙,对家里人实有亏欠。”孩子都成已经成大人了,当年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还悄悄跟踪过他……

 

现在,他依旧每天七点过出门,骑上自己的单车,去相距不远的“战地”—他坚守的堡垒。“骑车也当是锻炼身体了。”

 

“我无法定义成功,但成功绝不仅仅是物质的丰裕,更是精神的充盈。选择做医生这件事让我满足与踏实,每天醒来都想要回到熟悉的病房,走上熟悉的岗位,与团队伙伴并肩作战,就是这样一种热望驱动我不断往前。走着走着,风景渐渐入眼。”李教授如此回答。这回答让我似曾相识。当代著名作家、学者林清玄说,“如果你现在问我是什么是成功,我会说,今天比昨天更慈悲、更智慧、更懂爱和宽容,就是一种成功。如果每天都成功,连在一起就是一个成功的人生。”

 

或许正如斯言:成功,并不是抵达,而是在路上。

 

采访后记:初稿完成到定稿,战线延展近两月余。期间,我一直为这篇稿子的质量而忐忑,不断调整框架思路,恐不能呈现出我所见到的李老师。因为其中所涉颇为专业也在尽量调整以适应读者阅读。也因于此,得以有时间好好体察、感受这样一位身兼多重身份的医者。我犹记得,他拿出手机向我展示自己的朋友圈,并说起自己是处女座的事实。“还是一个星座爱好者。”我竟有些愕然。他跟我们闲话家常,说起自己在异国求学的儿子,说起父子之前的趣事。这样一个鲜活可爱的师者、医者,完全不似我想象中的严肃学究模样。因为身负任务而来,我竟“简单粗暴”有些急功近利地抛问题,并预想会不会是我预想的答案。他和善结束采访,当我回想突然惭愧我的不专业。因为,当你了解,当你走近,一切答案都不言自明。李教授一直在说一句话,“我不知道怎么就走到现在了……”“我无法定义成功,如果内心充盈算是的话……”是啊,生活哪有那么多预想与达到。他从医,仁心仁术;他为师,严谨严格;他为人,亲和温暖;他工作,担当有为……他说他从不过多想象,也许正是这份淡然如初,让他更为专注与坦然,让他如武侠世界的游侠,大道简行,从容本心。

 

(文/闵秀玲 胡筱培)